红楼梦十二金钗判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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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十二金钗判词

  阅读精选(1):

  红楼梦人物金陵十二钗判词

  宝钗黛玉

  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

  玉带林中挂,金簪里埋。

  探春

  才自精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

  清明涕送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

  元春

  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

  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梦归。

  湘云

  富贵又何为,襁褓之间父母违。

  展眼吊斜晖,湘江水逝楚云飞。

  迎春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

  妙玉

  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

  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

  香菱

  根并荷花一茎香,平生遭际实堪伤。

  自从两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乡。

  惜春

  勘破三春景不长,缁衣顿改昔年妆。

  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

  熙凤

  凡鸟偏从末世来,都知爱慕此生才。

  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

  李纨

  桃李春风结子完,到头谁似一盆兰。

  如冰水好空相妒,枉与他人作笑谈。

  巧姐

  势败休云贵,家亡莫论亲。

  偶因济刘氏,巧得遇恩人。

  可卿

  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

  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阅读精选(2):

  红楼梦十二金钗判词及赏析

  2014-01-22岁寒松柏5。。。

  宝钗黛玉判词

  画:

  只见头一页上便画着两株枯木,木上悬着一围玉带,又有一堆

  雪下一股金簪。

  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

  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

  解析

  这一首说的是薛宝钗、林黛玉两个人。

  “宝玉看“副册”仍是不解,又去看“正册”,见第一页上“画着两株枯木,木上悬着一围玉带;又有一堆雪,雪下一股金钗”(两株枯木是“林”字,雪谐“薛”音)。下面就是这首判词。

  第一句是说宝钗有封建阶级女性最标准的品德。她“品格端方,容貌丰美”,“行为豁达,随分从时”,荣府主奴上下都喜欢她。作者又说她“罕言寡语,人谓藏愚;安分随时,自云守拙”,正是封建时代有教养的大家闺秀的典型。她能规劝宝玉读“圣贤”书,走“仕途经济”的道路,受到宝玉冷落也不计较。黛玉行酒令时脱口念出闺阁禁书《西厢记》、《牡丹亭》里的话,她能偷偷提醒黛玉注意,还不让黛玉难堪。按当时贤惠女子的标准,她几乎到达无可挑剔的“完美”程度。但读者同这个典型总是有些隔膜,这是为什么呢?就是她对周围恶浊的环境太适应了,并且有时还不自觉地为恶势力帮一点小忙。如金钏被逼跳井后,她居然不动感情,反倒去安慰杀人凶手王夫人。有人评论说,她是个有尖不露、城府很深、一心想当“宝二奶奶”的阴谋家,这也似乎有些太过分了。她自我既是封建礼教的卫道士,又是个封建道德的受害者。贾家败落后,她的下场也不妙,“金钗雪里埋”就是预示。

  第二句是说林黛玉是个绝顶聪慧的才女。她的才华是大观园群芳之冠,是智慧的女神。她从小失去父母,寄养在外祖母家,尽管是贾母的“心肝肉”,但是以她的敏感,总摆脱不了一种孤独感。个性是在对宝玉的感情上,几乎到了神经过敏的程度。好在宝玉对她一往情深,处处宽慰她,哪怕是篱玉歪派给他的“错误”,他也承认。这样,他的感情就在一种奇特的、连续不断的矛盾痛苦中发展着。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哭了,时要比笑时多;刚刚和好了,突然又闹翻了,闹翻一次反倒加深一次感情。他们的感情在有形无形的外界压力下,构成一种畸型。在荣国府那样的环境里,越敏感的人就越忍受不了。黛玉的杯具就在于她不会像宝钗那样会装“糊涂”,她太聪明了。

  宝钗和黛玉是一对相互对称的典型:一个胖、一个瘦;一个柔,一个刚;一个藏愚守拙,一个锋芒毕露;一个心满意足地成为“宝二奶奶”,一个凄凄惨惨地不幸天折。但这一对情敌中没有胜利者,后两句说得明白:宝玉的心仍在“林中挂”,宝钗要冷清清地守一辈子活寡。

  【注释】

  此判词写黛玉、宝钗。

  “停机德”——典出《后汉书·列女传·河南乐羊子妻》。原文:“东汉,河南乐羊子于路拾得遗金一饼,其妻谓志士不能拾遗求利,以污其行。于是乐羊子远出求学,一年后思家归来,其妻又以织布为喻,织不能中断,学不能中辍。乐羊子感其言,复出,七年不归,终成学业。”意思是:乐羊子远出寻师求学,因为想家,只过了一年就回家了。他妻子就拿刀割断了织布机上的绢,以此来比学业中断,规劝他继续求学,谋取功名,不要半途而废。可叹句,意思是宝钗有乐羊子妻那样劝夫读书求功名,合乎孔孟之道标准的贤惠与美德,但可惜徒劳无功。

  “咏絮才”——典出《世说新语》,东晋女诗人谢道韫的故事。一日下雪,谢道韫的叔父谢安,对雪吟句说:“白雪纷纷何所似?”道韫的哥哥谢朗答道:“撒盐空中差可拟。”谢道韫之后说:“未若柳絮因风起。”她的比喻十分贴切,谢安一听,大为赞赏。因此后人称赞谢道韫有咏絮之才。堪怜句,意思是黛玉徒有咏絮之才华,其命运是值得同情的。

  “玉带”——饰玉腰带。南朝梁·江淹《江文通集·扇上彩画赋》:“命幸得为彩扇兮,出玉带与绮绅。”唐制文武官员三品以上服金玉带。此处玉带倒读即谐黛玉之名。玉带句,喻林黛玉命运悲惨。

  “金簪雪里埋”——前三字暗点其名:“雪”谐“薛”,“金簪”指的是宝钗的“钗”字。此句意思是:本是光耀头面的首饰,竟埋没在寒冷的雪堆里,比喻薛宝钗最后的冷落处境(“雪里埋”)。

  【赏析】

  作者让薛林这两个性格对立的人物同时出此刻一个画面和同意诗中,到达一种同意的巧妙。在十二钗判词中是绝无仅有的。这不仅仅是曹雪芹思想朴素正法的体现,也是曹雪芹在人物想象的塑造和性格的雕刻中匠心独运的精妙之处。

  曹雪芹对金陵十二钗的描述是先从“又副册”的晴雯和袭写起的,其次写到副册香菱,然后写到书中最典型的两个女性薛宝钗和林黛玉。林黛玉与薛宝钗,一个是寄人篱下的孤女,一个是皇家大商人的千金;一个天真率直,一个城府极深;一个孤立无援,一个有多方支持;一个博学多才,深沉理智,浑厚稳重;一个冰雪聪明,多愁善感,率直重情。一个时刻信守妇道准则,一个将背叛者奉为知己。脂砚斋以前有“钗黛合一”之说“钗,黛名虽两个,人却一身,此幻笔也。”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是我门还因该看到一个人往往不能身兼所有的长处,表字“兼美”的秦可卿青春早夭就是一种暗示。作者将她俩在一首诗中并提,除了因为她们在小说中的地位相当外,至少还能够透过贾宝玉对她们的不一样的态度的比较,以显示林黛的命运遭遇虽则不一样,其结果却都是一场杯具。

  熙凤判词

  画:

  后面便是一片冰山,上有一只雌凤。

  凡鸟偏从末世来,都知爱慕此生才。

  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

  解析

  这一首说的是王熙凤。

  判词前画的是“一片冰山,上面一只雌凤”。喻贾家的势力但是是座冰山,太阳一出就要消融。雌风(王熙凤)立在冰山上,极危险。

  王熙凤是“护官符”说的“龙王来请金陵王”的王家的小姐;嫁给荣府贾琏为妻。她的姑母是贾政的妻子,即宝玉之母王夫人。书中说金陵四大家族“皆连络有亲”,即指此类。

  王熙风掌荣府管家大权的时代,已是这个家族走下坡路的时期了。准备迎接元妃省亲时,凤姐慨叹:“可恨我小几岁年纪,若早生二三十年,如今这些老人家也不薄我没见世面了。”可见书中写的富贵生活较之其家族鼎盛时期还差得远,之后又趋向衰亡,所以说她“偏从末世来”。王熙风实际上是荣国府日常生活的轴心。她姿容美丽,秉性聪明,口齿伶俐,精明干练,秦可卿托梦时说她:“你是脂粉队里的英雄,连那些束带顶冠的男子也不能过你。”秦可卿出丧时,她协理宁国府,就是在读者眼前进行了一次典型表演。从千头万绪的混乱状态中,她一下子就找到关键所在,然后杀伐决断,三下五除二,就把宁国府里里外外整顿得井井有条,真有日理万机的才干如果她是男人,能够在封建时代当个政治家。然而她心性歹毒,为了满足无止境的贪欲,克扣月银,放高利贷,理解巨额贿赂,为此能够杀人不眨眼,什么缺德的事全干得出来,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女魔王。她的才能和她的罪恶像水和面揉在了一齐。因此当贾家败落时,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她,将要凄惨地结束其短暂的一生。

  【注释】

  此判词写的是凤姐。

  “凡鸟”——凡鸟合为凤字,暗指是凤姐。语出《世说新语》:晋代,吕安有一次访问嵇康,嵇康不在家;他哥哥请客人到屋里坐,吕安不入,在门上题一个“凤”字去了。嵇康的哥哥很高兴,以为说自我是神鸟。其实,吕安嘲笑他是凡鸟。那里是反过来用“凡鸟”说“凤”,目的只是为了隐曲一些。

  “爱慕”——敬仰、向往。

  “才”——才能,即办事的潜力。《诗·鲁颂·马问》:“思无期,思马斯才。”《论语·先进》:“才不才,亦各言其志也。”谓多才有志。

  “都知爱慕”句——谓贾母、王夫人等都喜爱凤姐理家的才干。

  “一从二令三人木”句——对此句之好处说法不一。吾所见统计有二十五种,故不予解释。

  【赏析】

  王熙凤是四大家族中首屈一指的“末世之才”,这是个政治性很强的人物,不是普通的贵族家庭的管家婆。她显著特点,就是“弄权”,一手抓权,一手抓钱,十足表现出剥削阶级的权欲和贪欲。在短暂的几年掌权中,她极尽权术机变、残忍阴毒之能事,制造了许多罪恶,直接死在她手里的就有好几条人命。这一切只但是为她自我的最后垮台准备条件,按照曹雪芹的原意,这个贾门女霸的结局是很糟的。

  《红楼梦》一书中,曹雪芹对王熙凤所用的笔墨几乎不让宝黛二人,他对王凤姐的刻画可谓空前绝后。惟妙惟肖,凤姐既是一个工于心计,八面玲珑的管家。又是一个风流善妒贪残狠毒的人物,和判词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座冰山。同唐代张缘评论张国忠的典故,喻语不可长久依靠权势。“凡鸟”既用拆字法点出王熙凤之名。又有庸才之喻。“一从二令三人木”一句。一般认为概括了凤姐一生的三个阶段,即凤姐一开始对贾琏的言听计从,既则对贾琏能够发号施令,最终被贾琏所休的结局,但是高鹗的书中并没有对凤姐被休的情节。可见这种说法如果不是有所穿凿,便是高鹗的续书中有悖于曹雪芹原意。尽管曹雪芹对凤姐的贪婪嫉妒行为是批判和鞭挞的,但是对于凤姐出众的才能,仍然是比较赏识的。大有一种“人皆欲杀,我独怜才”的意味。总之,凤姐的惨痛结局是自食恶果,并不是什么人世祸福难定。

  探春判词

  画:

  后面又画着两人放风筝,一片大海,一只大船,船中有一女子掩面

  泣涕之状。

  才自精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

  清明涕送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

  解析

  这一首说的是探春。

  判词前"画着两人放风筝,一片大海,一只大船,船中有一女子掩面涕泣之状。”这副画象征着探春像断线的风筝一样离别故土,船和海是暗示她远嫁的情景

  探春是贾政的小老婆赵姨娘生的。在贾家四姊妹中她排行老三,是最聪明、最有才干的一个。说她志向高,是她想有一番作为。“敏探春兴利除宿弊”一回,写她代凤姐管理一段大观园,把那么纷繁的事务,一宗一件管理得井井有条,表现出不一般的才干,其精明几乎不在凤姐之下。

  她在封建观念影响下,以自我是“庶出”为耻;加上赵姨娘为人卑琐,她就干脆不认她作娘。她同姐姐迎春懦弱的性格截然相反,人称“玫瑰花”,又鲜艳又有刺。在“抄检大观园”一回,她居然敢打那个大太太的陪房王善保家的一个大嘴巴!多么令人痛快!凤姐随意作践赵姨娘,但是对其生的这个出众的女儿却丝毫不敢小看,还要“畏她五分”,独表敬重。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娇小姐,随着家族末落,命运也一样令人悲哀,年轻轻的就远嫁异乡,路远山遥,断绝了与家人的联系。判词前的画里画着两人放风筝,可能还有一个女孩儿同她一齐嫁走,因曹雪芹没写完全书,不知是谁了。

  【注释】

  此判词写的是探春。

  “清明”——指神智清静明朗,纯净不杂。《礼记·孔子闲居》:“清明闲居,气志如神。”《淮南子·精神》:“耳目清,听视达,谓之明。”

  “高”——高明、高尚、超过。全句谓才智纯洁幽静,志向高尚。

  “末世”——近于衰亡的时期。亦指朝代末期。

  “消”——消失,消隔。全句谓生在即将衰亡的时期,运气已经消失了。

  “清明”——此处指农历廿四节气之一。旧称清明为三月节。在阳历的四月五日或六日。“斗指乙为清明”。清明节旧有踏青扫墓之俗。

  “东风”——指春风。《礼·月令》:“东风解冻,蛰虫始振。”

  “一梦遥”——指探春远嫁海疆,像放风筝一样,断了线难以回来,只有在梦中幻想,遥望思念家乡。

  【赏析】

  贾府的三小姐探春,浑名“玫瑰花”,在大观园里众姊妹当中,唯有贾探春志向高远,她在思想上性格上与同是庶出的姊妹“二木头”迎春构成了鲜明的对照。她生性好强,精明干练而又独具胸怀。因而连凤姐和王夫人都畏她几分,让她几分。

  在她的意识中,区分主仆尊卑的封建等级观念个性深固。可她偏偏是赵姨娘庶出,又不幸生在封建社会进一步衰落,且贾府亦不象从前那样风光的时候,使她满腔抱负得不到实现。她之所以对生母赵姨娘如此轻蔑厌恶,冷酷无情,重要的原因,是一个处于婢妾地位的人,竟敢逾越这个界线,冒犯她作为主子的尊严。抄检大观园,在探春看来,“引出这等丑态”比什么都严重。好不容易在凤姐染病的时候有一次处理家政的机会,却在理想和现实存在的矛盾前碰的头破血流。探春对贾府面临大厦将倾的危局颇有感触,她想用“兴利除弊”的微小改革来挽回这个封建大家庭的颓势。但这只能是心劳日拙,无济于事。她尽管呕心沥血,费尽心机,最后仍然落得一个遭人嫌弃和埋怨、不得不远嫁天涯的凄凉下场。

  但是字里行间也能看出曹雪芹让探春远嫁,是想让她跳出贾府这一斗争的漩涡,避免之后遭受更加的痛苦。从这一角度来看,探春原嫁实际上是性格的特征。而对探春的生不逢时,有志难遂的胸怀给予了高度的同情。从中不难看出曹雪芹用贾探春的这一艺术形象来抒发自我的惆怅和身世感慨。

  可卿判词

  画:

  后面又画着高楼大厦,有一美人悬梁自缢。

  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

  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解析

  评注:秦可卿本是被弃于养生堂的孤儿。她从抱养她的“寒儒薄宦”之家进入贾府以后,就堕入了罪恶的渊薮。她走上绝路是贾府主子们糜烂生活的恶果,其中首恶便是贾珍这些人形兽类。《好事终》有一点是颇令人思索的:那就是秦可卿在小说中死得较早,之后还有元春省亲、庆元宵等盛事,为什么要说她是“败家的根本”呢?难道作者真的认为之后贾府之败是象这首曲子所归结的“宿孽总因情”吗?四大家族的衰亡是社会的、政治的客观规律所决定的,封建统治阶级的生活腐朽、道德败坏也是其阶级本性所决定的。纵然曹雪芹远远不可能有这样的认识,又何至于把之后发生的重大变故的职责,全推在一个受贾府这个罪恶封建家庭的毒氛污染而丧生的女子身上,把一切原因都说成是因为“情”呢?原先,这和十二支曲的《引子》中所说的“都只为风月情浓”一样,只是作者有意识在小说一切人物、事件上盖上的瞒人的印记。作者在很大程度上为了给人以“大皆谈情”的假象,才虚构了太虚幻境、警幻仙子的。但是,这种“荒唐言”若不与现实沟通,就起不了掩护有政治性的真事的作用。因而,作者又在现实中选取了秦可卿这个因风月之事败露而死亡的人,作为这种“情”的象征,让她在宝玉梦中“幻”为“情身”,还让那个也叫“可卿”的仙

  姬与钗、黛的形象混成一体,最后与宝玉一齐堕入“迷津”,暗示这是之后情节发展的影子,以自圆其“宿孽因情”之说。当然,作者思想是充满着矛盾的。以假象示人是不得已的。所以他在太虚幻境入口处写下了一副对联,预先就一再警告读者要辨清“真假有无”。

  我们已经明白,贾府之后发生变故的直接导火线在荣国府,获罪而淹留在狱神庙的宝玉、凤姐都是荣国府的人。宝玉的罪状,不外乎“不肖种种大承笞挞”时所传的那种口舌。宝玉固然有沾花惹草的贵族公子习气,但决不至于象贾珍父子那样无耻,使这一点成为累及整个贾府的罪状,当然是因为在政治斗争中敌对势力要心量抓住把柄来整治对方。此刻偏要说这是风月之情造的孽,关且把它归结到它的发端---秦氏的诱惑。但即使就这个起因来说,也不能不指出,这一切宁国府本来就更不象话。比如,若按封建礼法颓堕家教论罪,贾敬纵容子孙恣意妄为,就要比贾政想用严训教子就范而无能为力更严重,更应定为“首罪”。王熙凤的弄权、剑财、害命,也起于她协理宁国罕。贾珍向王夫人流泪求情请凤姐料理丧事,纵容她“爱怎样就怎样,要什么只管……取去”,使她忘乎所以。铁槛寺害命受贿后,“凤姐胆识愈壮,以后有了这样的事,便恣意的作为起来”。而办这样奢靡的丧事,又因为贾珍与死者有特殊关系。凤姐计赚尤二姐、大闹宁国府,事情也起于贾珍、贾蓉。而贾蓉又与凤姐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他还是与凤姐最亲的秦氏的丈夫哩!然而,尽管如此,“风情”“月貌”以至秦可卿本人,都但是是作者用来揭示贾府中种种关系的一种凭借,

  贾府衰亡的前因后果,自有具体的情节会作出说明的,这就象作者在具体描述冯渊、张金哥之死的情节时毫不含糊一样。秦可卿“判词”和曲子中的词句的含义,要比我们草草读去所得的表面印象来得深奥,就连曲名“好事终”,我们体会起来,其所指恐怕也不限于秦氏一人,而能够是整个贾府的败亡。

  【注释】

  此判词写的是秦可卿。

  “情天”——太虚幻境宫门上有“孽海情天”的匾额,意思是借幻境说人世间风月情多。唐·李贺《诗歌篇·金铜仙人辞汉歌》:“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之后因称感情的境界为情天。

  “幻情身”——警幻仙姑称为“吾妺”的那位仙姬,就是秦可卿所幻化的形象。全句指感情的境界高如天深似海,但不能长久。

  “情既相逢”——情指感情,即有情之人相遇。

  “漫”——满,遍及。宋·朱熹《朱文公集·题周氏溪园》诗:“风光回巧笑,桃李任漫山。”漫言,即遍说。

  “不肖”——子不似父,不才,不正派。全句即莫说不肖之子皆出自荣府。

  “造衅”句——造,指成就。《诗·大雅·思齐》:“肆成人有德,小子有造。”衅,谓牲血涂器祭祀。造衅,即构成罪恶。开端:开头,起首。宁:指宁国府。

  【赏析】

  《好事终》有一点是颇令人思索的:那就是秦可卿在小说中死得较早,之后还有元春省亲、庆元宵等盛事。为什么要说她是“败家的根本”呢?难道作者真的认为之后贾府之败是象这首曲子所归结的“宿孽总因情”吗?四大家族的衰亡是社会的、政治的客观规律所决定的,封建统治阶级的生活腐朽、道德败坏也是其阶级本性所决定的。纵然曹雪芹远远不可能有这样的认识,又何至于把之后发生的重大变故的职责,全推在一个受贾府这个罪恶封建家庭污染而丧生的女子身上,把一切原因都说成是因为“情”呢?原先,这和十二支曲的《引子》中所说的“都只为风月情浓”一样,只是作者有意识在小说一切人物、事件上盖上的瞒人的印记。

  秦可卿本是被弃于养生堂的孤儿。她从抱养她的“寒儒薄宦”之家进入贾府以后,就堕入了罪恶的渊薮。曹雪芹原稿中有“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一节。之后曹雪芹听了XXX的劝告后。出于维护封建家族的立场,为秦氏隐恶。而删改了这节。判词中秦可卿的死法才就应是她的真正死法。后世所传的各种版本都不是曹雪芹所著的本意。秦可卿原本是一个美貌善良,办事周全的女子。但是贾府里贾珍之流的衣冠禽兽把玩弄女性作为生命中的消遣。致使被玩弄的弱者陷于痛苦的深渊当中,无法解脱。最终不得不在天香楼自缢身亡。这首判词对秦可卿凄惨遭遇的批剥。揭露宁国府的主子是制造秦氏杯具的罪魁祸首。对贾珍之流的封建寄生虫进行了无情的揭露和鞭挞。

  秦可卿“判词”和曲子中词句所包含的深义,远远要比我们草草品读所得的表面印象来得深奥。就连曲名《好事终》,细细体会起来,其所指恐怕也不限于秦氏一人,或许能够是整个贾府的败亡。

  湘云判词

  画:

  后面又画几缕飞云,一湾逝水。

  富贵又何为?襁褓之间父母违。

  展眼吊斜晖,湘江水逝楚云飞。

  解析

  这一首说的是史湘云。

  判词前“画几缕飞云,一湾逝水”。“飞云”照应词中的“斜晖”,隐“云”字“逝水”照应词中的“湘江”,隐“湘”字。

  湘云是保龄侯尚书令史家的姑娘,即史太君的侄孙女。她生下不久,就失去父母慈爱,成为孤儿,在叔婶跟前长大。她到大观园来,是她最高兴的时刻,这时她大说大笑,又活泼,又调皮;但是一到不得不回家时,情绪就顿时冷落下来,一再嘱咐宝玉提醒贾母常去接她,凄凄惶惶地洒泪而去,可见在家时日子过得很不痛快。这样一个健美开朗的女儿,结局如何呢?“展眼吊斜辉”,就是说她婚后的生活犹如美丽的晚霞转瞬间即失。“水逝云飞”,可能是预示她早死或早寡,或者命运蹇涩。“因麒麟伏白首双星”一回,写她拣到宝玉丢的一只金麒麟,同她原有的金麒麟恰好配成一对。从回目“双星”的字样看,这肯定是对她未来婚姻生活的暗示。那么她的配偶是谁?是宝玉吗?似乎是,其实又不是。有些研究者根据“庚辰本”脂批:“后数十回若兰在射圃所佩之麒麟正此麒麟也”,推断她可能同一个叫卫若兰的人结婚(第十四回秦可卿出丧时送葬的队伍里出现过一次“卫若兰”的名字)。或许之后宝玉把那只金麒麟再赠给卫若兰(犹如把袭人的汗巾赠给蒋玉菡一样),也未可知。因曹雪芹的书的全貌已不可窥,上述推测也只是推测罢了。

  又有一则清人笔记说,有一种续书写贾家势败后,宝玉几经沦落,最后同史湘云结婚。这可能就是从“因麒麟伏白首双星”推衍出来的,聊备谈资。

  【注释】

  此判词写的是湘云。

  “富贵”句——富是家资富饶,贵是势位显著。说史湘云从小失去了父母,由亲戚抚养,因而“金陵世勋史侯家”的富贵对她来说是没有什么用处的。襁褓,背负小儿的背带或布兜,那里指年幼。违,离开、丧失、死去。全句意为幼儿时期就离开了父母。因湘云父母早亡,依其叔父抚养,故云。

  “转眼吊斜晖”——吊,对景伤感。斜晖,夕阳西下时的光辉。吊斜辉,即以悲伤情绪看夕阳的光辉将尽。这句即所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意思。暗示湘云好景不常,婚后不久,丈夫病死。

  湘江水逝楚云飞——湘江是娥皇、女英二妃哭舜之处;楚云则由宋玉《高唐赋》中楚襄王梦见能行云作雨的巫山神女一事而来。逝:流去,过去。《论语?子罕》:“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湘江水逝楚云飞句,点出了湘云的名字,暗示她美景不长,如水逝般一去不复返。

  【赏析】

  《红楼梦》以“写儿女之笔墨”的面目出现,这有作者顾忌当时政治环境因素在。因而,书中所塑造的众多的代表不一样性格、类型的女子,从她们的形象取材于现实生活这一点来看,经剪裁、提炼,被综合在小说的原型人物的个性、细节等等,恐不必须只限于女性。在大观园女儿国中,须眉气象出以脂粉精神最明显的,要数史湘云了。

  出生于名门望族、但却因父母早逝而寄居在贾府里的史湘云,正所谓富贵又何为?看来荣华富贵是人生中最不可靠的东西。幸亏史湘云是个胸怀宽广的,有着男儿气质的奇女子,把这一切都能在心内化解。在《红楼梦》一书中,象史湘云这样恩爱的婚姻是少见的,但是他们夫妻恩爱却不能长久,完美的生活象东去的河水一去不返。诚哉悲也!史湘云性格豪爽开朗。在“憨湘云醉眠芍药裀”一回有着极为细腻的描述。正如她的心直口快没有心机,史湘云不失为一个让人可爱,可怜的人物形象,最后一句诗嵌有湘云的名字。在史湘云的身上,除她特有的个性外,我们还能够看到在封建时代被赞扬的一种文人的豪放不羁的特点。

  惜春判词

  画:

  后面便是一所古庙,里面有一美人在内看经独坐。

  勘破三春景不长,缁衣顿改昔年妆。

  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

  解析

  这一首说的是贾惜春。

  判词前面的是“一所古庙,里面有一美人在内看经独坐”。喻惜春出家当尼姑。

  惜春是宁国府贾敬的女儿,贾珍的胞妹。她是贾家四位千金中最小的一个,从小就厌恶世俗,向往当尼姑,小时爱和馒头庵的小尼姑智能儿玩,之后又和妙玉成了朋友。惜春眼看着当了娘娘的大姐元春短命天亡,二姐迎春出嫁不久被折磨死,三姐探春远嫁异国他乡音信渺茫,都没有好遭遇,所以才“看破红尘”毅然出家的。据脂砚斋的批语说,她将来要有“绍衣乞食”的经历,也就是要靠沿门托钵乞讨生活,真够可怜了。

  【注释】

  此判词是写惜春的。

  “勘”——校对,核定。《玉篇·力部》:“勘,覆定也。”唐·白居易《长庆集·题诗屏风绝句》:“相忆采君诗作彰,自书自勘不辞劳。”此处即查看。

  “三春”——语带双关。字意指初春、仲春、暮春,实指元春、迎春、探春。

  “景”——(一)亮光,日光。(二)景象。此处取景象之意。全句字面上说看到春光短促,实际是说惜春的三个姐姐(元春、迎春、探春)都好景不长,使惜春感到人生幻灭。

  “缁衣”——浅黑色的僧服。僧尼服缁衣,故为僧尼的代称。出家也叫披缁。

  “顿”——以头或脚扣地,为顿首、顿足。此处谓从头至脚之意。缁衣句,即从头到脚全身均改变了昔日的衣着服装。就是说脱去俗服,改为尼装出家了。

  “秀户”——秀通绣,秀户指华丽的宫室。此处指妇女的住所。此处指豪华壮丽的权贵家庭。

  “青灯”——谓油灯。其光青荧。唐·韦应物《韦江州诗集·寺居独夜寄崔主簿》诗:“坐使青灯晓,还伤夏衣薄。”

  “古佛”——年代久远的佛像。

  【赏析】

  贾惜春“勘破三春”,披缁为尼,这并不证明她在大观园的姊妹中,见识最高,最能悟彻人生的真谛。恰恰相反,作者在小说中,十分深刻地对惜春作了解剖,让我们看到她所以选取这条生活道路的主客观原因。客观上,她在贾氏四姊妹中年龄最小,当她逐渐懂事的时候,周围所接触到的多是贾府已衰败的景象。四大家族的没落命运,三个姐姐的不幸结局,使她为自我的未来担忧,现实的一切既对她失去了吸引力,她便产生了弃世的念头。主观上,则是由环境塑造成的她那种毫不关心他人的孤僻冷漠性格,这是典型的利己主义世界观的表现。

  惜春从三姐姐的遭遇中预感到自我前程的可怕,因此出家为尼。以遁入空门来逃避现实。且不说这种选取可悲可叹,就说她这也是封建贵族的一种生活道路把。不一样于元春入宫到“那不得见人的去处”,迎春嫁到孙家被折磨到死。探春远嫁他乡的杯具,然而出嫁的结果这么样呢?曹雪芹用他的艺术手腕“摘去了装饰在锁链上的那些虚幻的花朵”。同样,曹雪芹也没有按照佛家理论,把惜春的皈依佛门,看作是登上了普济众生的慈航仙舟,从此能获得光明和解脱,而是按照现实与生活的逻辑来描述她的归宿的。在“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的原稿中,她所过的“缁衣乞食”的生活,境况也要比续书所写的悲惨得多。

  元春判词

  画:

  遂又往后看时,只见画着一张弓,弓上挂着香橼。

  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

  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兔相逢大梦归。

  解析

  这一首说的是贾元春。

  判词前面“画着一张弓,弓上挂着香橼”(弓字谐“宫”字,证明和宫廷有关;橼,一种叫佛手柑的植物,音yuan,谐“元”字音)。

  元春是贾家的大小姐,贾政的长女。她以“贤孝才德”被选进宫里做了女史(女官名),之后又被晋封为“风藻宫尚书”,加封“贤德纪”,是荣府女性中地位最高的一位。贾家煊赫的势力,除靠祖宗功名基业外,还靠着家里出了“皇娘”这层重要关系。

  “二十年”,大约是说元春懂事以来的年龄。她从贵族之家到宫廷,政治上的是非兴衰见的多了。石榴花开在宫廷里,喻元春的荣耀。为了她归家省亲,竟然修造一座规模宏丽的皇家式的大观园,再看她元宵节归省时烈烈轰轰的盛大场面,简直无与伦比了。第三句是说,迎春、探春、惜春三姊妹的命运无法与元春相比,但是元春的结局也不妙,第四句就说她在寅卯年之交就要一命呜呼!前三句极力渲染元春的荣耀,突然一句跌落下来,让你出一身冷汗。元春一死,靠山倒了,这个赫赫扬扬经历百载的贵族之家就要迅速土崩瓦解。元春虽然在书中出现的机会很少,但她的存在与否与这个大家族的兴衰紧紧联系着。

  【注释】

  此判词写的是贾元春。

  "香橼"--木名,即构橼。也作香园,果实入药。《本草纲目·果·构橼》:"构橼产于闽广间……水乃植。其实状人手,俗称佛手桔……味不甚佳而清香袭人。"图上所画弓("宫"的谐音)上挂着一个香橼("元"的谐音),可能暗示元春入宫成为妃子。

  "二十年来辨是非"——辨:辨别。《左传·隐五年》:"明贵贱,辨等列。"或谓明察。《周礼·天官·小宰》:"六曰廉辨。"此句的意思是,经过二十年来是非的辨别、明察清楚了。指元春到了二十岁(大概是她入宫的年纪)时,已经很通达人情世事。

  "榴花开处照宫闱"——由唐·韩愈《榴花诗·题张十一舍人旅舍三咏》"五明榴花照眼明"演化而来。榴花似火,故用"照"字,即火红的榴花照着高大的宫闱。以石榴花所开之处使宫闱生色,喻元春被选入凤藻宫封为贤德妃,且有"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另有《北史》:北齐安德王高延宗称帝,把赵郡李祖收的女儿纳为妃子。之后皇帝到李宅摆宴席,妃子的母亲宋氏送上一对石榴。取石榴多子的意思表示祝贺。

  "三春争及初春景句"--"三春",春季的三个月,暗指迎春、探春、惜春。"争及",怎及。"初春",指元春。景,仰慕、敬爱。古人有德高者,则仰慕之,后称仰慕为景仰。意即元春的三个妺妺都不及元春那样荣华显贵,享受受人仰敬的贵妃地位。

  "虎兔相逢大梦归"——另一版本为"虎兕相逢大梦归",无论是虎兔还是虎兕,其原意不明。若按续书所指,《红楼梦》九十五回,小太监传谕"娘娘薨逝"是甲寅年(虎年)十二月十八日立春,元妃是十九日薨逝,已交卯年(兔年)寅月。按通行的太阴历说,北斗星干柄指向寅的方向--东北时,为立春。即为一年的开始,故年初有"斗柄回寅"之说。那里说"已交卯年寅月",即以立春为卯年的开始。甲寅为虎年,卯年为兔年,按太阴历甲年未完,按天文历卯年已开始,故谓"虎兔相逢大梦归"。"虎兔相逢"还可解释为:生肖属兔的人碰到了属虎的人;或指狡猾的兔(权势低者)遇上凶猛的虎(权势高者)则难以逃脱虎口,以此暗示皇宫中互相倾轧的残酷。当然,以上的解释仅仅是假设。另一版本"虎兕",类似于前面所述的最后一种解释,可能暗示元春死于两派政治势力的恶斗之中。"大梦归",佛家称人生如梦,归即回,大梦归,梦醒,即死亡。根据续书,元春死时年四十三岁。

  【赏析】

  贾府在四大家族中居于首位,是因为它财富最多,权势最大,而这又因为它有确保这种显贵地位的大靠山---贾元春。

  世代勋臣的贾府,因为她而又成了皇亲国戚。所以,写元春显贵所带来的贾府盛况,也是为了预示之后她的死是庇护着贾府大树的摧倒,为贾府事败、抄没后的凄惨景况作了反衬。二十年来的宫廷生活让贾元春深刻体会到封建统治内部的斗争和残酷。也使她遇见贾氏家族必将走向衰落的结局。正是这人生的悲惨遭遇使元春对人世的荣华富贵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乃至于在省亲时对贾母和王夫人说宫廷实际上是“那不得见人的去处”。元春贵为皇妃尚且如此。那么不及“初春景”的她的三个妹妹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元春最终成了政治斗争漩涡中的牺牲品,在虎兔年相交的时候惨然辞世。到死都未能逃脱梦醒魂归的结局。还就应注意到,元春的死使贾家失去了政治靠山,是贾政府盛转衰的一个分水岭。

  曹雪芹有力的笔触,揭出了封建阶级所钦羡的荣华,对贾元春这样的贵族女子来说,也还是深渊,她不得不为些付出丧失自由的代价。

  李纨判词

  画:

  诗后又画一盆茂兰,旁有一位凤冠霞帔的美人。

  桃李春风结子完,到头谁似一盆兰。

  如冰水好空相妒,枉与他人作笑谈。

  解析

  这一首说的是李纨,连带也说了贾兰。

  判词前“画着一盆茂兰,旁有一位凤冠霞帔的美人”。茂兰,指贾兰,说他要有出息,当大官。守着他的美人当然是其母亲。

  李纨是宝玉的亲嫂子。她与其夫贾珠婚后生了贾兰,不久丈夫就死了。李纨同其姻娌王熙凤为人恰恰相反。王熙风像一团烈火,她像一堆死灰;王熙凤像一把利刃,她像一块面团;王熙凤贪求无居,她与世无争。在大观园诸女性中,她是最默默无闻的一个,她不注意别人,别人也不注意她。贾家没落后,贾兰要靠读书求取功名,“头戴簪缨”,“胸悬金印”,当一个大大的官;李纨要因此受诰封,“戴珠冠,披风袄”,荣耀一番。但是在作者看来,这也是没有好处的,之后就是死亡,还是虚幻。年轻守寡,晚年母以子贵,也但是供世人作谈笑资料罢了。

  【注释】

  此判词写的是李纨。

  “桃李”句——完与纨谐音,暗藏她的姓名。喻说李纨早寡。她刚生下贾兰不久,丈夫贾珠就死了,所以她短暂的婚姻生活就像春风中的桃李花一样,一到结了果实,景色也就完了。

  “兰”——兰花,多年生草本植物,俗称兰草或春兰。此处的兰和画中的茂兰皆暗示贾兰。贾府子孙之后都不行了,只有贾兰“爵禄高登”,做母亲的也因此显贵。

  “如冰水好”——比喻生与死紧相依。出唐代有名的诗僧寒山的无题诗:“欲识生死譬,且将冰水比。水结即成冰,冰消返成水。已死必应生,出生还复死。冰水不相伤,生死还双美。”(《全唐诗》八百六卷)

  “枉”——徒然,白费。唐·李白《清平调》:“一枝红梅艳露凝,云雨巫山枉断肠。”从作者眼中看来,李纨守寡一辈子,谈不上有什么个人幸福,虽贴合封建妇德的典范,却不是作者推崇的人生,“也只是虚名儿与后人钦敬”,故此称之“枉与他人作笑谈”。

  “如冰”二句--意思是说生死荣枯,总是转化交替的,对李纨的“老来富贵”用不着妒忌羡慕。像她这样早年守寡,为儿子操心一辈子,待到儿子荣达、自以为可享晚福的时侯,却已“昏惨惨,黄泉路近”了。结果只是白白地作了他人的谈笑。

  【赏析】

  象李纨这样的人,在统治者看来,是完全有资格受表旌,立牌坊,编入“列女传”的。虽则“无常性命”没有使她有更多享受晚福的机会,但她毕竟在寿终前得到了“凤冠霞帔”的富贵荣耀,这正能够用来作为天道无私,终身能含辛茹苦、贞节自守者必有善报的明证。

  这首诗第一句隐含李纨之名。第二句隐含贾兰之名。三四句描述李纨的品质并点明她操劳一生只落得一个花封浩命的可悲命运。李纨出生书香门第,严格恪守“三从四德”的封建妇道准则。在丈夫贾珠夭折之后。心如“槁木死灰”,一心抚养儿子贾兰,不做他想。即使被推为海棠诗社社长。她也只有几句平淡无奇的诗句。她的生命如同桃李结了果实。春景也就逝去了。按理说李纨就应是封建贞洁女子的典范。但曹雪芹却批判她“枉于他人做笑谈”。可见曹雪芹对封建社会的贞洁是持反对态度的。

  然而,曹雪芹偏将她入了“薄命司”册子,说这一切只但是是“枉与他人作笑谈”罢了,这实是对儒家传统观念的大胆挑战,是从封建王国的黑暗中透射出来的民主主义思想的光辉。

  迎春判词

  画:

  后面忽画一恶狼,追扑一美女,欲啖之意。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

  解析

  这一首说的是贾迎春。

  判词前“画着个恶狼,追扑一美女,欲啖之意”。这是暗示迎春要落在一个恶人手里被毁掉。

  迎春是荣府大老爷贾赦的妾所生的女儿。她长得很美,虽然没有才华,但心地纯洁善良。因性格懦弱,又排行老二,人称“二木头”。之后她被其父许配给孙绍祖。孙绍祖的先人因有“不能了结之事”,才拜在贾家门下,靠贾家的势力起家的。这个孙绍祖家资饶富,并且“应酬权变”,在官场中很走运,正在兵部等待提升,所以贾赦就选他做了“东床快婿”。孙绍祖品质恶劣,连贾政都不一样意这门亲事,但贾赦不听。迎春嫁过去之后,受尽种种虐待,一年之内就被折磨死了。

  【注释】

  此判词写的是迎春。

  “子系中山狼”——子,对男子的通称。《谷粱传·宣十年》:“其曰子,尊之也。”系,即是。确系事实。子,系合为“孙”字,此处暗示迎春的丈夫孙绍祖。语出明·马中锡著小说《中山狼传》(亦说宋·谢良著)记载:战国时,赵简子在中山打猎,追逐一狼。狼向东郭先生求救,脱险后反而要吃东郭先生。此小说喻人的忘恩负义,也提示了对坏人不能讲仁慈的道理。那里,用来刻划“应酬权变”而又野蛮毒辣的孙绍祖。他家曾巴结过贾府,受到过贾府的好处,之后家资饶富,孙绍祖在京袭了职,又于兵部候缺题升,便猖狂得意,胡作非为,反咬一口,虐待迎春。

  “猖狂”——肆意妄行。《三国志·魏·董卓传评注》:“袁术无毫芒之功、纤解之善,而猖狂于时,妄自尊主。”此处暗示孙绍祖既无功勋,又无德才,只是猖狂暴虐如狼。

  “金闺”——是妇女闺阁的美称。此处谓贵族小姐居住的闺阁。《河岳英灵集》王昌龄《从军行》:“更吹横笛关山月,无那金闺万里愁。”

  “花柳质”——花指鲜花,柳指绿柳。《全唐诗》宋之问《唐和赵员外桂阳桥遇佳人》:“江雨朝飞邑细尘,阳桥花柳不胜春。”质是本体,花柳质比喻花一般的美貌,弱柳扶风样的体形。

  “载”——年和岁的别称。《尔雅·释天》:“载,岁也,夏曰岁,商曰纪,周曰年,唐虞曰载。”唐天宝三年,改年为载,到肃宗乾元元年复旧,凡十四年。一载指一年。

  “黄粱”——即黄粱美梦。据唐朝沈既济的传奇小说《枕中记》记载:卢生在邯郸旅馆遇一道士,卢生自叹家贫,道士给他一个枕头,让他睡觉。店家正在煮米饭,卢生枕着枕头昏昏睡去,梦见娶妻生子,享尽荣华富贵,年过八十而死时,及至醒来却是一梦,见黄粱饭尚未熟。谓空想,此处指死去。一载句,指迎春婚后在孙家受尽折磨一载即死去了。

  【赏析】

  贾府的二小姐迎春和同为庶出却精明能干的探春相反,老实无能,懦弱怕事,所以有“二木头”的浑名。她不但做诗猜谜不如姊妹们,在处世为人上,也只明白忍让,任人欺侮,对周围发生的矛盾纠纷,采取一概不闻不问的态度。

  这样的性格必然注定了贾迎春是封建包办婚姻的牺牲品,她的不幸遭遇实际上是四大家族社会关系崩溃的折射,从那里面也能够看出,建立在权势和富贵基础上的社会关系是不牢靠的。而这种不幸的婚姻恰恰落在生性懦弱,优柔寡断的迎春身上。读者试想她明知乳母偷了柱儿家累金丝凤去赌博,对丫鬟司棋和表兄私情之事束手无策的人,又如何受得了孙绍祖的折磨,遇到事情之能逆来顺受,到头来落的个含恨而死。首句“子系”二字,巧用拆字法,隐孙字。粗看不易发觉。正是作者含蓄表达的妙处,“中山狼”的典故见于明代马中锡的《中山狼传》,据此推测,曹雪芹原稿中还有贾府被抄没落时孙绍祖落井下石,恩将仇报的情节。可惜在续作中没做进一步反映。“黄梁”以梦境喻人生,梦醒即死亡的意思。

  在大观园女儿国中,迎春是封建包办婚姻的牺牲品的一个典型代表。作者透过她的不幸结局,揭露和控诉了这种婚姻制度的罪恶,这是谁也无法否认的客观事实。

  巧姐判词

  画:

  后面又有一座荒村野店,有一美人在那里纺绩。

  势败休云贵,家亡莫论亲。

  偶因济刘氏,巧得遇恩人。

  解析

  这一首说的是王熙风的女儿巧姐。

  判词前面的是“一座荒村野店,有一美人在那里纺绩”。这是暗示巧姐的最后结局是做一名勤苦操劳、艰辛度日的农妇。

  巧姐是王熙凤的独生女。判词前的画面暗示她将嫁给一个庄稼汉,成为做饭纺织的农村妇女。从锦衣玉食的公府千金,沦为喂猪打狗的农妇,这是多么大的变化!在作者看来,这也是命运的戏弄。有人根据甄士隐<好了歌解注>里“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一句的提示,推测巧姐要被卖到妓院为娼,后被刘姥姥救出,同刘姥姥的外孙板儿结为夫妇。这个推测从书中能够找到根据。第四十一回写巧姐和板儿交换柚子和佛手的情节,很可能是预示他们未来的关系。板儿是农家孩子,将来是农民无疑,嫁给他才能纺线织布。高鹗续书写贾环、贾芸、王仁等人设圈套要把巧姐卖给一个外藩的郡王作安,刘姥姥偷着把巧姐接到乡下,由她作媒把巧姐嫁给一个大地主的儿子(并且是个秀才!),和作者的原意就有相当距离了。

  “势败休云贵,家亡莫论亲”,正是对上层社会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慨叹。倒是刘姥姥这个穷老太婆,受人滴水之恩,常思涌泉以报,使人感到人性善良的一面。

  【注释】

  这首词写的是巧姐。

  “势”——权势、威力。《书·君陈》:“无依势作威。”势败休云贵句:谓权威已消失,休再提豪门贵族。

  “亲”——父母及亲族。《周礼·秋官小司寇》:“一曰亲之辟。”亲即谓五属之内及外亲有丧事应服丧者。家亡莫论亲句:家景败落就不要再攀论亲戚了。

  “偶”——偶然。贾府本不存心济贫,但是是偶施小恩小惠而已。

  “济”——救助、接济。《易·系辞》:“知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

  “刘氏”——刘姥姥。

  “巧”——此处有双重好处。一是巧合,二是指巧姐。巧得遇恩人句,谓之后贾家败落,巧姐遭难,幸亏有刘姥姥相救,所以说她是巧姐的恩人。

  【赏析】

  曹雪芹思想的深度是一般封建时代的小说家所难以企及的。这种思想在塑造巧姐这个人物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在他看来,女子失节,不如一死;既沦落为烟花女,便无“余庆”可谈。招巧姐而使她成为靠“两亩薄田度日”的卑贱的家妇,续书让巧幸免于难,并且最后非让她嫁到“家资巨万”的大地主家不可,还让“刘姥姥见了王夫人等,便说起来将来怎样升官,怎样起家,怎样貌孙昌盛”。这与曹雪芹的原意,真有天壤之别。

  作者意图透过巧姐的遭遇揭露封建社会人与人骨肉相残的关系,同样也包含着因果报应的迷信思想。同时也有一种劝人为善的意思在里面。“势败休云贵,家亡莫论亲。”两句话言简意赅。包含了曹雪芹在世态炎凉的现实生活中的真切感受。同时我们也就应看到使作者产生“劝人生,济困扶穷”思想的实际生活基础,把它与封建剥削阶级惯于进行的虚伪、廉价的慈善说教区别开来。

  妙玉判词

  画:

  后面又画着一块美玉,落在泥垢之中。

  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

  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

  解析

  这一首说的是妙玉。

  判词前“画着一块美玉,落在泥垢之中”。“美玉”就是“妙玉”,“泥垢”与判词中的“淖泥”都是喻不洁之地。

  妙玉出身于苏州一个“读书仕宦之家”,因自小多病才出家当了尼姑。她“文墨也极通”,“模样又极好”,也是大观园中的一位姣姣者。说她“洁”,是因她嫌世俗社会纷纷扰扰不清净才遁人空门,这是一层含义;她又有“洁癖”,刘姥姥在她那里喝过一次茶,她竟要把刘姥姥用过的一只名贵的成窑杯子扔掉。她想一尘不染,但那个社会不会给她准备那样的条件,命运将把她安排到最不洁净的地方去。按规矩,出家就要“六根净除”,可她偏要“带发修行”,似乎还留一手,这是她尘心末断的一个根据。第六十三回写宝玉过生日时,妙玉特意送来一张拜帖,上写:“槛外人妙玉恭肃遥扣芳辰”。一个妙龄尼姑给一个贵公子拜寿,这在当时是荒唐的,似乎透露出她不自觉地对宝玉萌生了一种爱慕之意。这类地方把一个少女隐秘的心思写得极细。作者写这些细节,不是要出妙玉的丑,不是对她进行谴责,而是充满了怜惜之情。一个才貌齐备的少女,冷清清地躲在庙里过着那种枯寂的生活,该是多么残酷!她的最后结局如何呢?有一条脂批说:“瓜洲渡口……红颜固不能不屈从枯骨”。推测起来,她可能在荣府败落后流落到瓜洲,被某个老朽不堪的富翁(枯骨)买去作妾。这是多惨的杯具。这就应是“终陷淖泥中”的含义,与高鹗续书写的被强盗掠去有

  别。

  【注释】

  此判词写的是妙玉。

  “洁”——操守清白。《楚辞·宋玉·招魂》:“朕幼以廉洁兮,身服义而未沫。”不受曰廉,不污曰洁。同时,也是佛教所标榜的净。佛教宣扬杀生食肉、婚嫁生育等等都是不洁净的行为,人心也是不洁净的,在世界上很少真正有一块洁净的地方,唯有菩萨居处才算“净土”,所以佛教又称净教。

  “空”——虚。佛教指超乎色相现实的境界为空。《般若波罗密多心经》:“照见五蕴皆空。”《大乘义章》:“空者,理之别目,绝众相,故名为空。”佛教认为人世间一切都是空的。皈依佛教,又叫空门。云空未必空句,说跳出了红尘,也未必能如愿。

  “金玉质”——金玉喻贵重之意。《诗·小雅·白驹》:“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古凡华丽或可贵之物,常以金玉为喻,质是本体。金玉质,即本体十分贵重,如金玉般宝贵和纯洁。喻妙玉身份。贾家仆人说她“祖上也是读书仕宦之家……文墨也极通,经典也极熟,模样又极好。”(十七回)

  “陷”——即陷阱,捕兽或擒敌之坑坎。《礼·中庸》:“人皆曰予知,驱而纳诸罟护陷阱之中,而莫知之辟也。”

  “淖(音闹)泥”——烂泥、泥沼。淖即泥沼,为水泥相和。全句为:终竟堕入淖泥中了

  【赏析】

  来自苏州带发修行的尼姑妙玉,原先也是富家小姐一。她住在大观园中的栊翠庵,依附权门,受贾府的供养,却又自称“槛外人”。妙玉是书中一特殊人物,首先,曹雪芹把她和宝黛二人并论。是三块玉之一,其次她生于富贵人之家,因为自幼多病父母早亡被迫遁入空门。书中虽然没有证明她是谁家的孩子,但是钟礼平,陈安龙二人在《红楼梦四大家族关系表》绘制的红楼梦人物关系表中,把妙玉列为薛家后裔,同薛蝌并列,不明白有什么依据。无论是否薛家的厚意,能够长期居住贾府受到贾母等人的垂青,足以证明她的特殊身份了。第三,特殊的人生经历使她变得孤傲,她标榜清高,有特殊的洁癖。而她的“高”和“洁”都带有矫情的味道。她最后流落风尘,好象是对她过高过洁的一种惩罚。虽然身在空门,一腔儿女情怀却没有泯灭,在宝玉过寿时还不忘送一张帖子以表情怀。之后坐禅时还由于情思的干扰而入魔。最后,她因为不愿向权贵门阿谀奉承,成为不和时宜,为权贵所不容的人物。就是这样一个力图持续清白节操的人,最终不免陷身淤泥,被辱身亡,成为污浊封建社会的牺牲品。

  有人说《红楼梦》是演绎“色空”观念的书,这无论就作品的社会好处或作者的创作思想来看,都是过于夸大的。曹雪芹的意识中是有某种程度的“色空”观念,那就是他对现实的深刻的悲观主义。但《红楼梦》决不是这种观念的演绎,更没有堕入宣扬宗教意识的迷津。曹雪芹对妙玉这个人物的描述,很能说明问题。作者既没有认为入空门就能成为一尘不染的高人,也没有因此而特意为她安排更好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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